白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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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选登杨国峰小说夺枪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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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枪

杨国峰

一截褐红色樟木,氤氲着扑鼻的芳香,闷子用樟木做一杆木枪。他把柴刀磨得锋快,不停地砍不停地削,一锅烟工夫,现出了木枪的粗坯。闷子把木枪平端在手上,手毫无意识地勾了一下扳机,耳边就传来“叭公”一声枪响。闷子惊了毛,一张脸寡白——他看到一个人影訇然倒下。

真怪,明明栽倒的是金财,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金财却阴沉着脸活生生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近日风闻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二、六军团经过会同取道通道进入贵州,一路宣传鼓动,杀富济贫,把一些气焰嚣张的土豪劣绅戴了高帽游街示众,大长了穷人的志气,大灭了土豪劣绅的威风。红军一走,土豪劣绅却杀个回马枪,大肆追捕红军伤病员,闷子莫不是看到落下的红军伤病员?

闷子你看到红军伤病员了?金财问。闷子一愣,随后矢口否认,没……没看见。

闷子前言不搭后语,真个瞎卵,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经不起金财再三追问,闷子只好颤抖着身子承认他看到了一位红军伤病员,但他始终不肯透露红军伤病员具体藏身的地点。

金财说,你慌什么嘛,没人说你持枪造反,没事没事,呵呵——不过乡公所早就贴了布告,见到红军伤病员知情不报的一律作为私通共匪处置,及时提供讯息的人有赏,人枪俱获的有重赏!

闷子栽着脑壳不作声。

想不想获重赏?说白了想不想发财?金财郑重其事地说。只要你捉住了那位红军伤病员,人枪俱获,有重赏!我不骗你。

闷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金财,似乎有点动心。末了,闷子说他也想清楚了,人无混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答应干一回。并申明奖赏少了他不干,红军是一些刀枪不入的英雄好汉,弄不好偷鸡冇得蚀把米反把命丢了,花不来!

用不着你替红军作宣传,当心因口舌惹祸,红军没你说的那么厉害,瞎吹呗。金财乜了闷子一眼,说,奖金30块大洋,先给15块,事成后再给15块。

闷子坚持要一次给,否则不干。

金财犹豫一阵,终于给了30块大洋。金财想,事成后乡公所县政府都有赏,奖金丰盈,何止30块大洋。又问闷子问是否派几个乡丁帮忙,这样稳妥一些。闷子说人多划沉船反而误事,他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这枪夺定了。

闷子怀一弓身消失在夜色中……

闷子的父亲是个江湖游医,跑的地方广见的世面多,他经常召集一些穷苦乡民在他的药店里讲穷人为什么穷富人为什么富的道理,他的药店里常是聚满人,也常是哀叹声不绝入耳。这样就招来金财的惶恐,说闷子父亲挑动穷棒子聚众闹事,竟勾联乡公所将闷子父亲一索子绑了,当即送往前线。

父亲当壮丁走了,一直杳无音信。为生活所迫,十六岁的闷子去了金财家做工。除了看牛、耕田、打谷外,还用铁夹、土炸弹上山狩猎。兽肉留给自己吃,兽皮卖给荒货客,抽烟、打酒都要花钱。当然有时他也去山溪里捉石蛙,石蛙肉细嫩,还滋补身子。

闷子在金家一干就是四年,长到二十岁的闷子观其外表,仍像个不懂事的长不大的傻呆男人。

白岩塅的人都瞅不起闷子。闷子上金财家打长工,是认贼作父!他娘的,没筋没骨的鼻涕虫,像闷子这种人死了活着有什么两样,哼!

那天傍晚闷子上黄土坳割牛草,突然下起了暴雨,他急忙闪进山垴上的一座破庙里躲雨。

突然,他发现神案上躺着一位汉子。闷子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人迹罕至的破庙里,偶有盗贼土匪在此落脚。他想转身退出破庙已经来不及了,那汉子已经站了起来,闷子清楚地看到汉子穿着灰布衣服,手里端一杆汉阳造,枪口已经对准自己。

闷子吓得蹲下身子,双手抱头缩作一团。

汉子发现闷子是个地道乡民,不像是打家劫舍的亡命土匪,就招手让闷子拢来。

汉子是一位落伍的红军,自报姓名叫江涛。他正在发高烧,掉队了。看到江涛手中那杆汉阳造,闷子不由得想起被抓了壮丁的父亲,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决心把江涛的疾病治好,好让江涛及时赶上大部队。

父亲行医的时候,也有意让闷子学一些诸如发烧、感冒的防治方法,日后得来救急。闷子也懂得用白苏叶,沉香曲,鹅脚板,冠唇花治疗发烧、感冒。江涛吃了闷子熬的药汤,喝了闷子熬的石蛙汤,病好了,体力也得到恢复。

在闷子看来,红军并没有像金财说的那样凶残恶暴,说话既体贴又有道理,闷子深信自己遇到了贵人,思谋着等江涛病好以后,就跟着江涛天南海北去寻找父亲。

一个晚上金财都睡不落枕,脑中老是交替闪现出红军伤病员和那杆“汉阳造”。接近晚上零点,终于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是两个家丁站在门外。金财阴险狡猾,明里怂恿闷子去杀红军伤病员夺取枪支获取赏金,暗地里却派出两个家丁对闷子进行跟踪。一旦发现红军伤病员,马上将红军伤病员和闷子一并缉捕,并对家丁许下承诺,事成后各奖赏五块银元。没想到闷子爬上了一座山界,再拐了两个山坳突然在两个家丁的眼中消失了。目标跟丢了,家丁不但领不到赏金,还遭金财一顿恶骂。

天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凌晨过后,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管家赶紧打开大门,但不见人影,只见门边蹲了一个木箱。

管家立马叫醒金财。金财打个尿颤,是不是自己疑心过头,闷子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号人,一个人单干已经得手,这木箱里无疑囚着红军伤病员的首级?管家找来铁锤凿子,想撬开木箱。刚撬了两下,突然咝地冒出一股白烟,跟着轰地一声巨响,管家当即被掀翻在地……

木箱里什么都没有,就装了几枚土炸弹……

金财惊出一声冷汗,娘的,闷子这狗屙的表面这么蠢笨,内心却如此阴毒,自己太低估他了,他不但骗走了30块大洋还想杀人灭口,所幸的是管家当了替死鬼,自己侥幸躲过了这一劫。


  至天亮,金财差人速往乡公所告急,立马就有三四个乡丁进了白岩塅,金财说闷子和红军伤病员肯定还没逃走多远,赶快追!

乡丁看到茅棚、牛圈、凉亭就先用乱枪扫一阵,然后细细搜查,可是始终没有发现闷子和江涛的踪影,眼看天色将暮,也就准备打道回府。

其时一乡丁打了个远望,突然发现对面山腰处有两个人影在蠕动,于是四个乡丁立马来了劲火,火速追击。两个人影似乎发现了动静,拐过山坳倏地不见了。乡丁紧咬着不放,如果不及时抓住江涛和闷子,天完全黑下来就没办法抓捕了。追过了那个山坳,终于又发现了前方有两个人影,只见江涛和闷子跑到一个岔道上立马分开逃跑,穿灰军服的江涛朝上山的小道跑,穿黑衫的闷子朝下坡的茅草路逃。看来抓活的是不可能了,于是乡丁先撇下闷子不管,举枪一齐开火,砰砰砰——几声枪声过后,江涛扑地栽倒……

天已经完全黑了,活的抓不成,抬着死尸去请赏也不可能了,乡丁只得摸黑砍下江涛的首级,剥下灰军服把头颅包裹住,用枪挑着包裹回白岩塅找金财请赏。

四个乡丁摸黑走到凉亭界,觉得有点累,索性在凉亭里坐下来吸锅烟歇口气。其中一个乡丁划燃一根火柴准备把烟点上。火光一亮,突然从幽暗中碎地传来一声枪响,点烟的乡丁应声倒地。砰砰——,接着又是两响,另外两个乡丁前仰后倒。剩下一个乡丁把包裹紧紧地箍在胸前,像一截枞木筒子一样滚下山坡,钻刺蓬亡命地逃跑了……


  乡丁回到白岩塅时,已是翌晨。金财既激动又感叹,虽然枪杀了江涛,却让闷子逃跑了,还拐走了30块大洋拖走了那杆汉阳造,多少有点遗憾。


  当着金财的面,乡丁把裹着头颅的灰军服剥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呈现在金财的面前。


  金财仔细审视,突然满脸狐疑,战战兢兢地说,这人头不是什么江……江涛……是闷子那死……死鬼……

乡丁傻眼了,明明是从江涛的脖子上割下的头颅,怎么变成闷子的头了?其时一些乡邻也涌进金财家看动静,大家一致认定,这颗人头就是闷子的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闷子,烧成了灰他们也认得出来。

金财瘫坐在地上……

半个月后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金财被人弄死在家中。金财的脑袋被枪托砸烂,凶器是一杆木枪“汉阳造”。墙壁上有一行醒目的血字:共产党人明人不做暗事,杀人者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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